或许我们都有这样的心路历程:20岁时迷惘,30岁时焦虑,40岁时蓦然惊醒——我们努力追赶社会的时钟,内心的小火苗却越来越微弱。作家郭爽在《肯定的火》里写透了这代人的成长之痛。作为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首奖作家、电影《草木人间》编剧,她用三个跨越年龄层的故事,揭开了现代人,尤其是现代女性最隐秘的成长困境。

出走与返乡,都是通往“自我”的路
《肯定的火》收录《拱猪》《九重葛》以及郭爽新作《烧画皮》,以独特的叙事视角、有血有肉的文字,探讨时代、亲情与自我认知,自然呈现三对女性的坚韧与美好。
《拱猪》中沉迷追星的少女与网友在家里相聚,商量一起去看偶像的演唱会时,一场母女间的矛盾爆发了:
丁小莉仰着脖子,眼睛恶狠狠地扫射着她们两个:“季末,季末是哪个?”
半晌,伍珊怯怯地说了声:“是我。”
丁小莉大声高气地说:“带陌生人回来不说,连名字也要改了?”
……
连毛衣都打不好的丁小莉,跟伍珊一样,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想到这些,伍珊服了点软:“季末只是我的网名。”
但丁小莉似乎并不领情:“你父母不管你们啊?你好意思啊?他们好意思啊?”回身把手机砸到沙发上,再对着“苹果化了”说:“跑到一个陌生人家里头,把你拐了卖了杀了,不怕死啊?”
伍珊扯她的袖套:“妈妈,你在讲什么。”
丁小莉用力把伍珊的手甩开:“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懂什么是朋友,你有什么资格交朋友。”
这种让人窒息的、撕裂般的对话,是否让你想起那个曾经迫切想长大、想离开家门的自己?
青春期的少女出走,是为了在迷惘中寻找自我。郭爽用犀利的笔触,剖开了年轻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与原生家庭的拉开一段足够让人冷静审视的距离,往往是我们认识自我的第一步。而真正的成长,不是决绝的告别,而是在理解中重建联结。因而《九重葛》中30岁女儿的还乡,再一次审视两个相交三十余年的家庭,审视它们如何被时代洪流冲向不同的命运岛礁,并不是为了价值重构,而是为了进一步认清自己的来处,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作家郭爽。
世间所有的“女儿”都将成长为笃定的“我”
《肯定的火》中的三个主人公,都是现实中或者精神上的“女儿”,都以“女儿”、晚辈身份,努力理解时代、长辈、自己,寻找能照亮世界的肯定的火。面对着现实中或者精神上的母亲,既有着天然的爱意,也有疏离与尊重。
《拱猪》中青春期少女在亲情中受伤,与母亲之间有着控制与反控制的角力,但更让人动容的是她最终对母亲心生怜意,愿意向母亲妥协、抚慰母亲;《九重葛》中而立之年的女儿们还乡,自觉担负起解决家庭难题、照顾父母长辈的重任;在精神上把前辈焦安白当作母亲的“我”,在焦安白去世后,更为诚实、认真地面对自己的命运,有了“去伪存真”的勇气,“成为自己”的笃定。
母女关系、时代洪流与自我觉醒,在郭爽笔下化作炽热的文学火焰。她们的故事是对平凡生活的深情礼赞,也鼓舞着每一个在困境中挣扎却从未放弃的人。
一代人的生命重量,一部关于淬炼自我的温柔之书
郭爽通过女性视角与细腻心理刻画揭示人际关系的复杂性,并在虚实交织中探索个体与历史的深层联结,她表现人物时共情感强,自然地呈现她们的苦痛与喜悦。小说家格非评论道:“我感觉到她的作品有深度、烟火气、扎实感。她不是坐在书斋里面想出来故事,她真的对普通人的生活有某种体察。她了解一个地方,了解一个地方人的生存。”

作家、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新颖说:“郭爽的叙述是在克服阻力的运动中前行的,它展现的不是一条平滑轻快的道路,而是文字与生活世界摩擦、咬合留下的深切印痕。由这贴着精神和肉身的砥砺,产生出饱满的实感,绝不耀眼夺目却暗自生辉的质地。”
不仅如此,《肯定的火》最珍贵之处,在于它展现了成长的完整图景:少年时的莽撞与迷惘,青年时期的挣扎与重构,中年时期的沉淀与觉醒……每个人生阶段的经历,不论好坏,都可以像《烧画皮》里停电之夜焦安白擎在手中的蜡烛,在生命的某个转角,汇聚成照亮前路的肯定的火。
编辑:黄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