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是我对这里唯一的记忆。
浓烈。
刺鼻。
混杂着铁锈的腐烂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身体。
我被关进这家名为“静安”的私人精神病院,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我的丈夫季凉川,亲手将我送了进来。
他握着我的手,英俊的眉眼写满痛苦。
“晚晚,相信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激起一阵冰冷的战栗。
“是苏青青开车时失手撞了人,但她不能有事。”
“她有心脏病,受不住牢狱之灾。”
“你只要在这里待一阵子,我会伪造好你精神失常的证明,法官不会判你。”
“等风头过去,我马上接你出来,给你全世界最好的生活。”
“我发誓。”
我爱了他十年。
信了他十年。
所以我信了。
我穿着屈辱的病号服,被两个高大的护工粗暴地推进那扇冰冷的铁门。
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锁死。
那声音,隔绝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
阳光。
尊严。
自由。
季凉川说,这里是疗养院。
可这里分明是座活地狱。
每天都有定时的药物。
护士会捏着我的下巴,强行把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灌进我的喉咙。
那些药会让我头脑昏沉,四肢无力。
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若反抗,换来的就是更粗暴的对待。
是电击的威胁。
“27号床,你丈夫这个月又没来看你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护士长,捏着冰冷的针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啧啧,曾经的江家大小姐,现在还不是个没人要的疯子。”
我蜷缩在床上,用沉默对抗着她的恶意。
我不能疯。
我死死记着季凉川的承诺。
那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我想象着他正在外面为我奔波,为我们的未来筹谋。
只要我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开始偷偷把药片藏在舌下,等护士走后再吐掉。
我需要清醒。
我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开始用顺从与微笑,去换取护士们片刻的松懈。
换来在公共活动室多待十分钟的权利。
活动室里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常年播放着无聊的养生节目。
直到那天。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角落,假装对电视毫无兴趣。
突然,主持人用一种激动昂扬的语调,播报了一条财经新闻。
“季氏集团总裁季凉川先生,于今日正式宣布,与著名钢琴家苏青青小姐订婚!”
“据悉,季总为博美人一笑,不仅一掷千金买下城中顶级豪宅‘星月湾’作为婚房,更将名下***的全数股份,转赠给未婚妻苏青青小姐!”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季凉川那张我刻在心上的脸。
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他正深情款款地为苏青青戴上鸽子蛋大的钻戒。
苏青青依偎在他怀里,笑得像一朵被精心呵护的白莲花,纯洁无瑕。
而他看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他说,他会保我一辈子荣华。
原来,荣华是他的,富贵是苏青青的。
而我,只有这座活地狱。
***。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产。
是我嫁给季凉川时,带进季家的全部家当!
他说苏青青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
可现在,她容光焕发地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哪里有半点病态?
我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冷到了冰点。
周围的病友们发出或痴或傻的笑声。
护士们则聚在一起,对着电视上的豪门八卦指指点点。
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没有哭。
没有闹。
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只是那颗被誓言包裹着的心,在这一刻,碎成了一捧冰冷的灰。
原来,他不是来不及救我。
他只是,把我当成一块用完就丢的垃圾,扔在这里,任我腐烂、发臭。
好给他心爱的女人,腾出干净光明的前程。
我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病号服。
季凉川,你真狠。
你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只留给我一个“杀人犯”与“精神病”的罪名。
你以为这样,我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吗?
你错了。
你忘了,我江晚,在成为你季凉川的妻子之前,是谁。
你忘了,在我一无所有之前,我还认识谁。
一股恨意从那片灰烬中升腾而起。
我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护士长走过来,不耐烦地用警棍敲了敲我的床栏。
“27号,傻笑什么?吃药了!”
我抬起头,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
“我要打电话。”
我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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