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老板现在除非每天服用固定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偶尔睡上一会儿。
时间不会太长,大概是因为梦中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这种情况并不是生来就有,邵柯琴自己清楚,失眠只是因为梦不到白浩翔。
她的眼球上分布着无数的红血丝,眼下青黑色的痕迹佐证了这一事迹。
邵柯琴也是刚从飞机上下来,但和白浩翔那趟不是同一航班。
一年前,她就像疯了一样认为白浩翔没有死,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她,就像那一晚一样。
——明明她每个月都会去一次白浩翔墓前,上面的玫瑰琴姐扔都扔不完。
于是,她开始天南地北地往各个国家飞。
总有人发来似是而非的照片索要致谢金,而邵柯琴只要觉得有可能是他就一定会过去找一趟。
这一次虽然一无所获,却真正地看到了——
白浩翔。
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为了邵柯琴终生的诅咒。
今天之前,她已经接近50小时没睡过了,在车上也只是摩挲着她仅剩的那一张少年时期的照片。
少年时期的白浩翔,张扬又肆意。
她嘴角挂笑,即使已经被明确地禁止打扰。
但至少,她已经亲眼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肝肠寸断的人。
咖啡馆里,白浩翔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见琴姐笑着向他走过来。
他开口就哽咽了:“琴姐……”
琴姐前几天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就捂着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边哭边训斥:“这两年来你都没联系过我,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了!”
白浩翔正想安抚,听到这只能赔罪。
“对不起琴姐……我也是到国外才醒的,那里的电话也打不进国内……”
琴姐大概也能猜到这一点。
白浩翔解释了好半天,到最后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他回国的真正想法。
“琴姐……我想复出。”
约出来见面后,琴姐拿起还有些烫的咖啡,跟他的焦糖玛奇朵轻轻碰杯,哼笑了一声。
“要利用我的时候才想起来联系我,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小白眼狼。”
白浩翔知道她只是想用玩笑让他们回到那段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光,配合地把头低了下去。
琴姐看出他没有什么忏悔的诚意,把话题接过快速进入今天的正事:“你都想清楚了?”
“我先提醒你一下,国内可还没有歌手‘死而复生’再登台演唱的先例。”
白浩翔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
当初是他一时钻了牛角尖,才会放弃血癌的治疗,又因为和邵柯琴十几年的感情变质感觉找不到依托。
他才做下了跳楼自杀的傻事。
但他心里,却一直留存着舞台上那一道聚光灯的痕迹。
现在复出可能会招惹无数接踵而来的唾骂,但白浩翔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愿意再让真正关心他、爱他的人伤心。
琴姐看他这幅样子,大概也猜出了他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借着咖啡杯掩饰自己的担忧。
她太清楚白浩翔是何等心软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忍受邵柯琴那么久……
想起这个人,琴姐心中一阵厌恶。
她想起邵柯琴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发怵,连忙对着白浩翔询问::“那个……邵柯琴,她来找过你了吗。”
白浩翔一愣,琴姐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起机场中遇见的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邵柯琴,心中已经无法再起波澜。
咖啡勺在他手里转着圈搅动,他抬起脸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碰到了,但我没和她说什么话。”